回想曲之梁山伯与祝英台

文 · 潘耀田

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于1958年由当年上海音乐学院学生何占豪及陈钢联合创作。实际上整个创作过程的背后还有一个名为“民族风格探讨与创作”实验小组的工作班底,班子成员众多,其中还包括后来担任独奏首演以及录音的俞丽娜和沈榕。

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期,我家落户在女皇镇人称“蓝玻璃”的那一块。我们住的那一排组屋和后面三座组屋刚好形成一个口字,这个口字形谷状空间往往把一些声响“困在里头而造成回音效果。我家正好位于口字底下那一划的正中央(相当于Hi-Fi里的皇帝位)。后面三座组屋的街坊当年最普遍的娱乐便是听收音机与“丽的呼声”广播。因此我家的后窗日日夜夜总回荡着种种“形色各异”的音乐。你可以想象几十个组屋单位同时收听同一广播的壮观音响场面吗? 六十年代第一次听到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便是在这样的环境氛围里。后来也常在如今所谓的“粤语残片”配乐里经常听到,但效果当然不能同日而语。

第一次听到现场演奏的《梁祝》是在七十年代前后。那时由于是国家剧场艺术团属下华乐团的成员,常有机会看到当年同属国家剧场艺术团的国家交响乐团的排练与演出。有一回就看了由本地资深作曲家梁荣平先生指挥的排练。记得当时的独奏者是乐团首席安东尼·阿芬素。对了,同一时期还看过著名口琴家游宏任先生演奏的口琴版《梁祝》。

之后,《梁祝》的各种版本陆续涌现。计有:高胡、二胡、古筝、柳琴、琵琶,甚至钢琴、竹笛!其“不择手段”真令人感觉匪夷所思!我并不反对改编,但做事要有观点。盲目跟风,既无自知之明也谈不上诚意和创意。再者,改编已成为“经典”的音乐,一般成功(无论对市场或艺术而言)的希望都不大。主要原因是原作已占先入为主以及主场作战的优势,不易被后来者所超越或取代。

《梁祝》的小提琴版本除了前述最早的两个中国版本之外,七十年代香港也出现了好几个版本,其中包括了林克汉和香港管弦乐团的演奏以及日本小提琴家西崎崇子的早期《梁祝》录音。

八十年代以后至今《梁祝》小提琴版本已不胜枚举。其中比较常被爱乐者提起的有西崎崇子的较后期录音版本,以及雨果版的孔朝晖、薛伟演奏版等等。最近还在市面上看到吕思清录影版本。也看到来凑一脚的基尔沙汉Gil Shaham的《梁祝》演出报导。

多如繁星的《梁祝》录音版本固然教人眼花缭乱。但令我留下印象的其实也不多。初听西崎崇子的录音,整个音响令人眼前一亮(因为以往听过的中国唱片录音质量都相差太远了),但总觉演奏清丽有余而韵味古怪,幸好后来的版本已有所改善。孔朝晖的版本无论在技术和诠释上都比较稳定和工整,就是整体气势,起伏对比稍嫌不足。薛伟录《梁祝》时我也在现场。从整体音响效果来说也许是听过的最佳版本演奏也充满热情和戏剧性,小提琴音色也很美。不解的是,以薛伟的技术来演奏录《梁祝》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但不知为何听来还是未能全然安心,尤其在现场的时候。

也许是先入为主和感情用事的缘故。我还是比较喜欢沈榕的那个版本。无论是音响和演绎,它都能把我很快地带回到早已被夷为平地的故园后窗。

后记
从作曲的角度来看,《梁祝》不失为一首有民族特色的作品。但从创意,深度以及作曲技术来说。还无法和同类西方经典名曲如柴可夫斯基、布拉姆斯、孟德尔颂、西比流斯等作曲家的作品相提并论。我能理解一些不熟悉录《梁祝》的音乐行家对这首音乐受欢迎程度的不以为然。有时我也会问自己:如果把有关这首音乐的回忆都拿走了,我还会有多少兴趣听这曲呢?但我偶尔还是会听录《梁祝》(除了“不择手段”的那一类),因为它就像是个和你有共同回忆的老朋友。和这样的朋友计较身份和深度是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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